一車口香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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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先生是我中學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車先生的名字是他的爺爺給他起的,而且有個美好的寓意,是“神采奕奕的到達你想要到達的地方”,而我剛認識車先生的時候,聽到他的名字,脫口而出一句“一車益達口香糖”,大家在車先生的無奈中哈哈大笑,然後我們就慢慢熟悉了起來。
車先生做過的身為朋友最讓我感動的事情(也許他自己都沒感覺且是無意的),是之後的一篇作文,讓我們寫自己名字的寓意,他不僅寫了“神采奕奕的到達你想要的地方”,還寫到這個名字有了一個新的寓意“一車益達口香糖”,很搞笑,但是我卻沒有想到我無意識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會被他記在心裏,而且願意向所有人分享,即使很搞笑。我當時覺得內心有什麽地方被擊中了,就是有人是在意你的,有人是註意到你的,你是被在乎的,當然,要好朋友的在乎。
我和車先生能成為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還要得益於中學時期我曾經很喜歡的一個朋友,王小雪。王小雪的本名不是王小雪,這是她的曾用名,我們玩的好,習慣於叫她這個。
當時我們仨在一個小組,我跟王小雪算是閨蜜,車先生和王小雪是同桌,郎才女貌,日久生情,他倆慢慢的有了一些不可說的情愫。作為兩個人共同好朋友的我,當然能感覺的到,然後開始默默地做小紅娘,經常給他們製造單獨相處的空間,會假裝不經意的詢問他們對於對方的看法,然後起起哄什麽的,後來他倆也確實做著情侶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車先生說他跟王小雪就是情侶,而王小雪一直強調他倆是以兄妹自居,不是情侶。我問過王小雪她的想法,但是她不說。
可能因為王小雪不承認他倆是情侶,車先生的偏執跟占有欲慢慢慢慢地增加,慢慢慢慢地暴露。他會盯著王小雪的學習跟生活,會反對王小雪跟其他的男生走的過於密切,當時我覺得車先生的狀態不太對,怕王小雪出事兒,還經常調和這種偏執跟占有欲,經常在感覺氣氛不對的時候拉著他們或者轉移註意力,盡量避免出一些讓大家都很受傷的事情。但是王小雪,過於沒心沒肺了。這個沒心沒肺兩種意思,一個是指她單純,甚至單純的有點蠢;另一個是說她對待朋友沒心沒肺,冷漠且無情。王小雪總是在挑戰車先生的底線,她明知道車先生因為她不承認情侶關系而很受傷所以不喜歡她跟其他男生走的太密切,她還非得要當著車先生的面,在車先生眼前跟其他男生做一些曖昧很親密的事情,車先生更害怕失去她,就更經常盯著她,一定要他倆一起。
然後,出事兒了。有次中午放學,他倆在教室裏墨跡,然後被副校長看到了,告訴了我們班主任老趙。學校是對學生談戀愛完全禁止的,老趙也是。老趙之前就打散過我們班一對,讓女生轉學了。老趙對他倆也是這個態度,甚至對他倆談戀愛比較失望,因為車先生跟王小雪都很聰明,學習還都不錯,好好學的話以後重點高中之類的沒啥問題。這事兒學校跟老趙知道了,就不會有好的結局。首先是叫家長。車先生的母親,我們那個組都見過,因為我們小組聚餐,去的是車先生家,車媽媽做了好多好吃的招待我們。車媽媽對這個事情很無奈,然後向女方家長道歉,應該是也跟車先生吵架了,鬧得也有點僵,但是還好,畢竟是親母子。而王小雪家長情況就非常不樂觀。王爸爸,是個很傳統的家長,對於女兒早戀的情況怒不可遏,甚至還動了手,把王小雪關到家裏不讓她出門。我很擔心他倆,但是啥都做不了,只能是等之後的結果。
最後王小雪轉學了,轉去了另一個高中,車先生因為這個事情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連帶著恨上了老趙和家長。王小雪轉學也轉的很突然,因為從他倆被發現後,我就沒見過她。王小雪轉學後,車先生跟她還是保持著聯絡,他倆還是做著情侶的事情,偷偷的,瞞著家長。車先生對這個結果非常不滿,他開始報復老趙跟家長,還有自暴自棄。他在學校裏跟老趙對著幹,在家跟父母對著幹,放棄學習,成績越來越差。這也許是青春期的少年維護自己愛情對抗世界的方式,雖然現在看起來,非常愚蠢。
我們這些做朋友的,對於這個結果,也是很遺憾,但是我們也不想車先生就這樣一直渾渾噩噩下去,畢竟,沒必要拿自己的前途去做一些很幼稚的報復。我們就經常開導車先生,結果發生了更想不到的事兒。
王小雪在另一個高中,也有了一個跟車先生差不多角色的“哥哥”,在她和車先生還維持著“情侶關系”的時候,車先生徹底崩了。車先生做著愚蠢幼稚的事情為了自己的愛情去對抗世界,然後他的愛情背叛了他。這個結果誰都沒有想到。車先生更頹廢了,然後我跟王小雪之間的友情,也一點一點的耗盡了,我是他倆共同的朋友,但是我接受不了這樣的王小雪。王小雪之後又來找車先生,在她跟她那個“哥哥”分手以後,說什麽讓車先生等她,他倆考一個高中。車先生問我等嗎,我說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為了她,也許不值得。
後來,中考的時候我遇到了王小雪,也只不過是擦肩而過,但是對視的眼神也許包含了想對對方說的話。車先生因為之前的自暴自棄沒去成理想的高中,去了“3+4”,王小雪復讀了,我中規中矩的上了高中,我們之間的交集沒有了,也漸行漸遠。
我跟王小雪徹底失去了聯系,但還是經常跟車先生聯系,聊天,因為在王小雪放棄車先生後,怕車先生頹廢過度,我們就經常聊天,然後成為了很了解對方的人,很有默契,有什麽話什麽事情一個眼神,對方就懂了。我一直對擁有一個能夠很懂自己的好朋友感覺到非常幸運,而且很慶幸我是幸運的。
但是這種幸運也沒能維持多長時間。因為高三的寒假車先生突然間跟我表白了,然後談未來,談理想,我很詫異,我逃了。我沒有給車先生答復,因為我很亂。說實話因為一些個人經歷和原因我很怕失去,尤其是像這樣很在乎你很懂你很包容的朋友,但是我知道我對車先生就是純粹的友情,我不喜歡他,這個喜歡指的是愛情的喜歡。我不可能答應他,但是我不知道應該怎麽拒絕他。我依舊保留著車先生的聯系方式,但是我沒再聯系過他,他也沒聯系過我,就這樣,我失去了一個不想失去的朋友,一些記憶也慢慢的消散在時間裏了。
我再想起他想起這些往事的時候,有次想起了我們還都在一個中學,還都是好朋友的一個插曲:當時作文讓寫一個朋友,對這個朋友進行描述,車先生主動去講臺上朗讀他的作文,我們都知道他寫的是王小雪,但是不知道當時玥(我的另一個好朋友)為什麽猜了我,大家都沒有想到。現在才知道,可能我跟王小雪之間本來就有相像的地方吧,要不然一開始我們也不可能成為閨蜜。或許是因為這樣,車先生後來才會喜歡上我。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
我還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一車益達口香糖”,想起這些人這些事兒,但是想起的頻率越來越少了。
即使最後的結局是一開始的我們都不會想到的,但是這也是我珍貴的回憶之一,我不想讓它完全消散在時間裏,於是記錄下來,放下and懷念。
青春是美好的,也充斥著遺憾,但是我們並不後悔。故事寫到這兒吧,我也回憶累了,但是我很滿足,很有安全感,有些事情,終究還是有人會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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