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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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再一次下雪了,大雪紛紛揚揚覆蓋了城市的建築,覆蓋了道路,覆蓋了雷峰塔的塔頂,覆蓋了西湖和斷橋。被雪覆蓋住的杭州好似回到了臨安,那是大宋最繁華的都城,遊人如織,有著煙波畫船,有著西湖歌舞,還有著白娘子許仙斷橋相會的傳說。
小青望著西湖,發了會呆。
姐姐如今是凡人,和許宣再次結了連理,連那嬰孩也都轉世成了他們的兒子。許宣在數次的輪回中慢慢補全了他的魂魄和精氣,不再像許仙那樣木訥軟弱。姐姐的阿宣終於還是回來了。
但自己沒有與他們相認,只是在現實中結為了朋友,她還是叫小白姐姐,說她看起來面善,小白也欣然應允。孫姑娘轉世成了博物館講解員,偶爾也會來茶居坐坐。
小青想到這,欣慰地笑了笑。歷盡千帆,現世安穩,修羅城中發生的事似乎已經很遙遠了,那時的追殺與逃亡,兇殘與欺詐,血腥與暴力,擔憂與憤怒,不甘與執著,也只在記憶中漸漸失去了清晰的輪廓。
修羅城中的那個少年,救過她很多次的少年,欺騙過她但她最終原諒的少年,一直默默在她身後的少年,最後用自己的生命將她送回人間的少年,是修羅城中最溫柔的色彩,也是她除了姐姐最念念不忘的人。
他會及時地接住自己,他會吹骨笛給自己聽,他會手忙腳亂躲避搗亂的孔明燈,他會劃著一葉扁舟在星夜中在水面上穿行,他會在生命垂危時放手以求不拖累自己。他們一起迎接過黃昏,他們一起做好準備舍棄自己的執念逃出修羅城,他們在如果橋上手牽著手拼命奔跑。他最後犧牲自己,讓她一個人回到了人間。
風雪總是帶著點清寂的意味,小青停止思緒,揉了揉被吹僵的臉,哈哈手,沿著路回到了茶居。
茶居取名叫清濛,最出名的除了西湖的龍井,還有峨眉的竹葉青和青城的雪芽。小白正是對這青城雪芽念念不忘。清濛除了提供基礎純正的清茶以外,還將茶研磨成粉末做成糕點當作下午茶,將芝士抹茶奶蓋覆在上頭當做甜品,奶加茶做成醇香而清爽的奶茶。
茶居的招牌用青白兩色,清雅的楷體“清濛”加粗落入正中,招牌的四邊簡單用線條圈起,兩條線相互交錯,若隱若現。
這家茶居在當地挺有口碑,除了味道好,環境好以外,還因為老板娘二十出頭,面容艷麗,性格敢愛敢恨,做事幹脆利落,為人坦率仗義,高馬尾颯爽幹練。茶居除忙季會招一些兼職以外,一直是老板娘一人經營。
只是在有一天,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踏入店門帶響一陣鈴響後,這家茶居才有了它第二位主人。
臨近年關,生意淡了許多,小青才有閑心出去散步閑逛,不曾想回來時已紅了眼眶。小蒙拿來熱毛巾給她暖暖臉擦擦手。冬天小青總是格外怕冷,出去手腳都是冰涼的,讓她戴手套也總是不戴。小蒙試著自己織了條圍巾,出門時總是裹在她脖子上不讓她摘下。外套也買了有毛絨的口袋,暖絨絨的,讓小青可以隨時把手放進口袋取暖。
小蒙一邊用掌心捂著小青的手,一邊問她發生了什麽。掌心裏女孩的手冰涼,散發著寒氣,一看就是沒有乖乖把手放進口袋。
小青沒有說話,等到手掌感受到了一點溫度時,緊緊抱住小蒙。小蒙於是也沒有再問,將嘴唇貼在女孩冰涼的額頭上,緊緊回抱著她。
小青一個人開了茶居三年,而在修羅城也才不過三月有余。小蒙回來以後,小青還是會半夜驚醒,想著這是不是夢一場。
小蒙輕撫小青的背,說:“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這場三生三世的情緣與愛戀,是我們相愛的最曠古的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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